母亲的爱

鲁中矿业 任萍萍

一张白净俏丽的脸庞，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，一头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搭在胸前，那开心的笑从心里散发出来……是的，这是母亲18岁的一张黑白照片。尽管年代久远，隔着岁月的厚壁，我依然能感受到母亲阳光般的温馨、恬淡和从容。

或许是长了年纪，喜欢和母亲拉呱了。一次吃完饭，听母亲说起那个遥远的年代，我很好奇，禁不住问她和父亲是怎么认识的。母亲笑了：“你爷爷那时经常去你姥爷的修车铺修车子，一来二去地就熟了，知根知底的。两个老的一商量，说咱两家来个亲上加亲，当亲家吧！”爷爷有四个儿子，爸爸排行老大；姥爷家有两个儿子，四个女儿，年龄合适的只有我母亲。就这样，因为爷爷和姥爷的一句话，成就了父母一辈子的婚姻。母亲至今记得：“那时困难，只要你奶奶家做点好吃的，就让你爸把我接过去。”

没有鲜花，没有仪式感，但母亲朴素的话语里，却是满满的朴实的生活，满满的家人的爱。1971年矿上招工，父亲从莱州来到张家洼当了一名工人。我打趣问道：“你俩那不就两地分居了吗？”母亲笑着说：“可不！你爸来到矿上没多久，就有给说对象的。你爸总说，俺老家有媳妇了。”母亲眼里闪着晶莹，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。那时，母亲独自带着我在老家生活，而父亲每年只能利用休假的时间，奔波于莱州和矿上。从不后悔，从没怨言，母亲默默承担着一切，直到我四岁那年，母亲带我来到了矿上，一家人才终于团聚了。

“女子本弱，为母则刚。”刚到矿上，母亲没有工作，为了贴补家用，就到工地上打零工，扛过沙袋、卸过煤、烧过锅炉、疏通过下水道、扫过大街……累活、苦活、脏活干了很多，母亲从未抱怨过半句，她知足！只要一家人在一起，就是无比的幸福。我上小学三年级的那个夏天，放学后，我和往常一样拿着暖瓶到开水房打水。原本是拿一个，那天刚好两个暖瓶都没水了，我就两个都拿上了。提着两个暖水瓶，有点儿吃力，就在上完一个长长的楼梯后，我摔倒了，暖瓶瞬间爆了，我的右腿膝盖以下全被烫伤了。母亲心疼得直掉泪，每天用车子带我到医院换药，烫伤起了大水泡，奇痒难忍，我总想去抓，医生交待不要把水泡弄破，容易感染。母亲就一直坐在床边，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，一只手拿着蒲扇慢慢扇风。有时，我从睡梦中醒来，母亲还坐在床边……

母亲过日子很节俭，无论用的还是吃的都从不浪费。看到我大手大脚的时候，她总是“叨叨”我几句，告诉我原来吃不上饭的时候如何如何，我就调皮，说现在不是那个年代了。记得有一次吃饭，儿子也就三岁，母亲煮了大腿骨，儿子啃得不亦乐乎。儿子啃完一块，母亲就再啃一遍，儿子天真地问：“姥姥原来不喜欢吃肉肉，只喜欢啃骨头呀！”母亲一听就乐了，回应道：“不喜欢吃肉肉，把肉肉留给你这个小馋猫。”儿子一听，啃下一块肉，塞到了姥姥嘴里——这一幕，让我久久不能忘怀。母亲这一生，付出了她全部的爱，毫无保留！

儿子刚满月的时候，初为人母，我带孩子完全是个“小白”。白天母亲给儿子洗涮尿布，晚上她搂着睡，定时抱给我喂奶。我常笑着对母亲说：“原来我只是一头奶牛呀！”母亲就呵呵笑。日子飞快，如今儿子已经读大二了。五一节前，儿子主动跟母亲视频，母亲高兴极了，眉飞色舞地学给我听：“孩子长大了，懂事了，讲了学校好多事儿，正备考呢！”最后，笑着对我说：“我嘱咐他好好学习。他说，姥姥呀，你就会说这句话！”

那一刻，70岁的母亲说着，笑着，阳光在她沧桑的脸上闪耀，那是一种满足、自豪和幸福。是啊，天下的母亲何尝不是如此呢！